大概是昨晚睡得很早的缘故,第二天,浅见里杉在清晨透过薄雾微暗的曦光中睁开了眼睛。
感到相扣的十指依然紧密,浅见里杉略微心安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那动人的睡颜。
细致的眼睫毛轻轻地伏盖在皮肤上,正随着轻微的呼吸微不可见地起伏,熟睡的脸庞染上了半分霞红,这其间,她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。
这副场景,使人不禁怦然心动。
再怎么排除杂念,只要看到往常骄傲的大小姐,正安然地躺在自己的身边,即使浅见里杉已经渐渐熟悉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实,依然不免有些绮念暗生。
轻轻地坐起身来,暗暗地咬起了嘴唇,浅见里杉的手稍微一用力,从对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。却见随着她的离开,安逸寺流萤露出了几分难受的神情来。
心智并不坚定的女孩,一瞬间又有了几分动摇。
又是片刻之后,她恍然地移开了视线,替对方盖好了被子,一个人来到了阳台。
肌肤触碰清晨分散在雾气中的露水,女孩闭上了眼睛,开始在脑子里去勾勒所想象的画面。
原本就微小的声音更加飘忽瞭远,女孩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。
转瞬之间,从旧有的世界中脱离出来,女孩潜入了由她自己主导的世界。
只是,睁开了眼睛,所能够见到的,却依然只是白茫茫的一片,并没有任何景物。
“还是不行么?”轻灵动听的声音,在虚无的世界中传递了出去。
轻轻呼出一口气,视野中的空无一物的白色迅速散去。
只穿着睡衣的她,清晰地感觉到了清晨间浅浅的凉意。
——再做一次尝试。
怀着这样的心思,女孩再度驱动名为“奇迹”的力量。
无形的领域由心中往外扩散,便如同膨胀的气泡,在其破碎的一瞬间,世界再度变了模样。
却依然是并无任何内容的白色。
透彻无瑕得令人感到永恒的空虚的白色。
凝聚心神,双手放到胸前,女孩作出祈祷的姿势,试图去填补上其它的色彩。
眉头微蹙,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……世界并无任何改变。
终于放弃了徒劳的举动,久久地站在世界空白的底色上面,女孩低声叹息道:“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呢……果然……只有一个人就不行吗?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了然的声音从背后传出,“这大概就是你遇见我的缘故了吧?”
随着扬起的长发在脸上拂拭而过,转身的女孩远远地看到了闯入这个世界的安逸寺流萤——以及她所站的位置,那背后一大片绿意茵茵的草地。
心念微动,绚烂的鲜花迅速在草地上生根发芽,纷纷绽放出了绝美的芳华。
“你醒了。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言语才好,浅见里杉简单地问候道。
“你不知道……”迅速延伸至无尽的大草原上面,安逸寺流萤缓缓地走近,“醒来发觉你不在的时候,有种心痛得无以复加的感觉呢……”
这样简单而坦率的表述,在浅见里杉听来,却不知道胜过甜言蜜语多少,犹如紧扣的枷锁一般,轻易地牵动起了情感里的心痛之处。
有意去逃避对方这样不寻常的情感,女孩低声问道:“你是走进来的吗?”
这样有些玄妙的问题,安逸寺流萤轻易作出了回答:“确实是走进来的……里杉你的世界,好像一点都不排斥我呢。”
说着安逸寺流萤似有所想地指着不远处,草原上的一棵荒木,低语起来:“是这样,对吧?”话音才落,只见早已干枯已久的枝干,受到了神迹的滋润,迅速恢复了断绝的生机,须臾之间,便变得枝繁叶茂,欣欣向荣。
“因为里杉的世界,所以我才可以这样施展魔法吗?”
浅见里杉神情复杂地纠正道:“不是我,是我们。”
“走出了这里,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。”随着安逸寺流萤略带高兴的话语,这个单调的世界渐渐变得充实了起来。蜿蜒的小河和迁徙的牛群,蹁跹起舞的蝴蝶,盘旋在天际的孤雁,远处白皑皑的雪山,这个世界的景物变得越来越为丰富多彩,就像是童话世界中的绝美景致一般,如梦亦如幻。
“可是,在这个世界,我可以尽情地展现心中所能想象的最美的景色……这可是多亏了你呢……如果我在这里许愿的话,愿望也会成真么?”
“说不定吧……只是,刚刚你也看到了。”浅见里杉摇头道,“我一个人的话,也是没有办法展现出任何世界的。无论是再简单的都好,我都做不到。”
“这是魔法少女里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吧?”清爽的风儿微微扬起了飘逸的长发,安逸寺流萤轻轻笑了起来,“或者说是,‘阿喀琉斯之踵’?”
对于安逸寺流萤多次以“魔法少女”来称呼自己,浅见里杉还是有些介怀的。只是,她的心思更多地却是在另外一方面:“说实话,对于这次去探望彩织……我有些不好的预感。”
轻松的微笑消失在了脸上,安逸寺流萤以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:“我相信你的预感。”
只要到了关键的事情上面,对方就完全依赖自己作出的判断,这让浅见里杉的愧疚感越来越为沉重。暂时压抑多余的心思,她望着对方说道:“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“嗯,没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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